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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今社會,個性化和獨特性已成為人們追求的時尚潮流。客製化公仔模型正好滿足了這一需求,讓每位客戶都能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精美公仔,展示他們的品味和風格。

客製化公仔模型具有以下幾個特點,使其能滿足客戶的個性化需求:

  1. 完全根據客戶需求設計:客製化公仔模型從客戶的想法出發,充分了解客戶的喜好和需求,將客戶的創意融入到公仔設計中,打造出符合客戶期望的作品。

  2. 獨特性:每個客製化公仔模型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意味著客戶可以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體現出他們的個性和特點。

  3. 個性化風格:客製化公仔模型可以根據客戶的喜好,選擇不同的顏色、材料和細節,創建出獨特的風格,讓客戶的個性得到充分體現。

  4. 情感價值:客製化公仔模型可以成為客戶與家人、朋友之間的特殊禮物,表達彼此的情感,增強人與人之間的聯繫。

客製化公仔模型為客戶提供了一個展示個性、獨特風格和情感價值的媒介,讓客戶在眾多的商品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享受到獨特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客製化設計流程

步驟01.客戶需求溝通與設計初稿

在客製化公仔模型的設計過程中,首先需要充分了解客戶的需求與想法。

我們會與客戶進行深入的交流,聽取他們對公仔模型的設計理念、顏色選擇、材料要求等方面的意見,若有基本設計圖,我們會協助優化。

在充分了解客戶需求的基礎上,我們的設計師會根據客戶的想法,繪製出初稿,供客戶參考。

步驟02.詳細設計與客戶反饋調整

在完成初稿後,我們會根據客戶的反饋和建議,進行細節方面的調整和優化。

設計師會對公仔模型的造型、細節和顏色等方面進行修改,以確保符合客戶的期望。

在調整過程中,我們將與客戶保持密切聯繫,確保他們的需求得到充分體現。

步驟03.確認最終設計稿

在經過多次調整和優化後,我們將會給您呈現一份最終的設計稿。

客戶可以對此稿件進行最後的審核,確保所有細節和要求都符合他們的期望。

在客戶確認最終設計稿後,我們將開始進行公仔模型的製作,為客戶提供一個完美的、符合他們個性化需求的作品。

 

高品質材料與技術

步驟01.3D建模與3D列印技術

在客製化公仔模型製作過程中,我們採用先進的3D建模與3D列印技術,確保公仔模型的細節和外觀能夠完美呈現。

3D建模技術能夠讓我們在設計過程中更加直觀地調整和優化模型,而3D列印技術則使我們能夠高效且精確地將設計轉化為實物。

步驟02.多種材料選擇,如樹脂、ABS塑料等

為了滿足不同客戶的需求和預算,我們提供多種材料選擇,如樹脂、ABS塑料等。

這些材料具有各自的特點和優勢,例如樹脂具有良好的表面光澤度和細節呈現能力,而ABS塑料則具有較高的強度和耐用性。

我們將根據客戶的需求和作品特性,為其推薦合適的材料。

步驟03.精細的手工塗裝與打磨

除了使用先進的技術和優質材料外,我們的團隊還擁有專業的手工塗裝和打磨技巧。

透過精心的塗裝與打磨,我們能夠確保公仔模型的顏色和細節更加生動與真實。

此外,我們還會根據客戶的需求,為公仔模型添加不同的表面處理效果,如仿真銀髮、金屬感等,使作品更具特色和個性。

 

3D建模作品集

需要我們相關3D建模與3D列印服務,請點擊下方按鈕與我們聯繫

 

臺中3D建模客製化公仔模型是展現您獨特品味與創意的絕佳方式。

無論是送給親朋好友的特殊禮物,還是為您的收藏櫃增添新成員,我們專業的團隊將竭誠為您打造獨一無二的公仔模型苗栗汽車模型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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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只需與我們取得聯繫,開始您的線上諮詢之旅。我們將傾聽您的需求,為您提供客製化的設計方案,確保每一個細節都符合您的期望臺中飛機模型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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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機械模型上色

張承志:魯迅路口  一  今年又一次去了紹興。該看的上一次早已看過,若有所思的心里有些寂寞。城市正在粉刷裝修;拆掉剛蓋好的大樓,改成黑白的紹興色。可能是由于天氣的原因吧,這一回頭頂著萬里晴空,總覺景色不合書里的氣氛。在魯迅故居門口,車水馬龍根本不理睬遠路的游客;滔滔河水般的群眾之流,擦著制作的假烏篷船一涌而過。我猶豫著,最后決定不再買票進去。  與其說是來再一次瞻仰遺跡,不如說是來復習上一次的功課。那一次在冬雨中,我們走過了一條條街道,處處辨認著遺跡和背景。那幾年我潛心南方的游學,事先讀足了記載,到實地再加上草圖筆記。我辨認著,小街拐角座落的秋瑾的家,青苔沾濕的青藤書屋,還有山陰道、會稽山、古史傳說的夏禹陵。蒙蒙冷雨中的修學令人愉快,追想著那些日子,盼著再重復它一次。  雖然我明白這是一處危機潛伏之地。漸漸地我們終于明白了,這個民族不會容忍異類。哪怕再等上三十年五十年,對魯迅的大毀大謗勢必到來。魯迅自己是預感到了這前景的,為了規避,他早就明言寧愿速朽。但是,畢竟在小時代也發生了尖銳的對峙,人們都被迫迎對眾多問題。當人們四顧先哲,發現他們大都曖昧時,就紛紛轉回魯迅尋求解釋。我也一樣,為著私人的需要,尋覓到了這里。  反省著對他的失言與敗筆,我常自戒不該妄談魯迅。無奈乏于參照,于是又令人生厭地轉回這里。我已經難改習癖,別人更百無忌憚。那么多的人都在議論魯迅,那么多的人都以魯迅為飯碗,那么多的人都自稱魯迅的知音--這種現象,一定使他本人覺得晦氣透了。  不知到了毀謗的時代,一切會怎么樣。  同伴是本地人,對是否進去參觀無所謂。我也覺得要看的都看過了,門票要四十元呢,或者就不進去了吧。路口上,車聲轟轟人聲鼎沸,不由你過分地斟酌徘徊。于是胡亂決定離開,心里一陣滋味索然。  就這樣,這一次在紹興過魯門而未進。雖然腳又踩過這塊潮濕土地,端詳過秋瑾的遺墨、進入了徐錫麟的臥室,我沒有邁過那個路口。我想保護初訪的印象。冬雨的那一次我夾在一群小學生里一擁進了三味書屋,后來就親身站到了百草園。那時的感覺非常新鮮,自己的小學生時代、以及自己孩子的小學生時代一霎間都復活了。那不是來瞻仰偉人的故居,而是回到自己的孩提時代。一股那么親近的沖動,曾在人流擁擠中幼稚地浮現。  從魯迅家的大門口邁步,左右轉兩個彎,隔一兩條小街,原來三百步之內,就是秋瑾的家。  初次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心中不由一驚。他們住得這么近!……果然還是要到現地,才能獲得感受。我不住地遐想。彼此全然不相識是不可能的,即便沒有借鹽討火做過親密鄰里,也會由于留學一國彼此熟識。若再是朋友,就簡直是攜手東渡了。  后來去了徐錫麟的東埔鎮。冬月來時,以為東埔路遠不易到達,這一回才知東埔鎮就在眼前,公路水路都不消一陣功夫。這么說,我尋思著,烈士徐錫麟的家鄉就在咫尺--這幾個人,不但是同鄉,而且是同期的留日同學。  站在路口上,我抑制著心里的吃驚,捉摸著這里的線索。  一切的起源,或許就在這里?  二  一九〇五年是秋瑾留學日本的次年,其時魯迅做為她的先輩,已在日本滯留了兩年。不知他們是否做好了思想準備,國家興亡與個人榮辱的大幕就在這一年猝然揭開,并與他們的每一個人遭遇。  一件大事是日本政府與清朝勾結,為限制留學生反清政治活動頒布了“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應該注意,取締一語在日語中主要意為“管束、管理”)。此事引起軒然大波,秋瑾的表現最為激烈。  諸多論著都沒有涉及當時留學生的反應詳情;但參照(比如八十年代末以來)留洋國人的多彩面孔,我想當時的諸多精英一定也是形形色色。冷眼看著中國留學生的樣相,日本報紙《朝日新聞》發表社論,嘲笑中國人“放縱卑劣,團結薄弱”。湖南藉留學生陳天華不能忍受,他以性命反駁蔑視,投海自殺。  與他們氣質最近的日本作家高橋和巳,對此事的敘述如下:  陳天華的抗議自殺,最富象征地表現了投影于政治中眾多之死的、文化傳統與傳統心情的方式。  一九〇九年,日本的文部省公布了《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不用說,這是應清朝的要請,限制留學生革命活動的東西。當時,《朝日新聞》侮蔑地批評那些反對《取締規則》、進行同盟罷課的中國留學生,說他們“出于清國人特有的放縱卑劣的意志,其團結也頗為薄弱”。陳天華痛憤于此,寫下了絕命書,在大森海岸投海自殺。  他在《絕命書》中說,中國受列強之侮,因為中國自身有滅亡之理。某者之滅,乃自己欲滅。只是中國之滅亡若最少需時十年的話,則與其死于十年之后,不如死于今日。若如此能促諸君有所警動,去絕非行,共講愛國,更臥薪嘗膽,刻苦求學以養實力,則國家興隆亦未可知,中國不滅亦未可知。  他區別了緣于功名心和責任感的革命運動,要求提高發自責任感的革命家道德。  (《暗殺者的哲學》,《孤立無援的思想》所收,頁一九三至一九四)  每讀這一段故事我總覺得驚心動魄,也許是由于自己也有過日本經歷。陳天華感受過的歧視和選擇,盡管程度遠不相同--后來不知被多少留日中國學生重復地體驗過。只是一個世紀過去到了這個時代,陳天華式的烈性無影可尋了。在一種透明的、巨大的擠壓之下,海外中國人的感情、公論、更不用說行動,日復一日地讓位給了一種難言的曖昧。陳天華的孤魂不能想像:男性在逢迎和辯白之間狡猾觀察、女人在順從和自欺之間半推半就。  陳天華已經死了,活著的還在爭論。在侃侃而談中學人們照例分裂;有的是學成救國派,有的是歸國革命派,我想更多的一定是察顏觀色派。身為女性言行卻最為“極端”的秋瑾那時簡直如一個“恐怖主義者”,面對糾纏不休的同學,她居然拔刀擊案,怒喝滿座的先輩道:“誰敢投降滿虜,欺壓漢人,吃我一刀!”  而在場者中間就有魯迅。  顯然秋瑾不曾以魯迅為同志。或許她覺得這位離群索居的同鄉太少血性,或者他們之間已經有過齟齬。大概魯迅不至于落得使秋瑾蔑視的地步?在秋瑾的資料里,找不到她對這位鄰居的一語一字。  我更想弄清當時魯迅的態度和言論。但是諸書語焉不詳,本人更欲言又止。漸漸地我開始猜測,雖然不一定有過爭吵和對壘,大約魯迅與同鄉的秋瑾徐錫麟有過取道的分歧。或許魯迅曾經對這位男裝女子不以為然;她太狂烈,熱衷政治,出言失度。魯迅大概覺得她不能成事,也不是同道。魯迅大概更嗅到了一種革命的不祥,企圖暗自掙扎出來,獨立于這一片革命的喧囂。  留學日本是一件使人心情復雜的事。留日體驗給于人的心理烙印,有時會終一生而不愈。  敏感的魯迅未必沒有感受到陳天華的受辱和憤怒,但是他沒有如陳天華的行動。或許正是陳天華事件促使魯迅加快選定了回避政治、文學療眾的道路。  他的意識里,說不定藏著一絲與鼓噪革命派一比高低的念頭。但是時不人待,誰知鄰居女兒居然演出了那樣凄烈的慘劇,而他自己,卻只扮演了一個“看殺”的角色!  逐漸地,我心里浮現出了一個影子。  它潛隨著先生的一生,暗注著先生的文字。我想諸多的研究,沒有足夠考慮魯迅留日十年釀就的苦澀心理。稱作差別的歧視,看殺同鄉的自責,從此在心底開始了浸蝕和齒咬。拒絕侮辱的陳天華、演出荊軻的徐錫麟、命斷家門的秋瑾--如同期的櫻花滿開然后凋零的同學,從此在魯迅的心中化作了一個影子。這影子變做了他的標準,使他與名流文人不能一致;這影子提醒著他的看殺,使他不得安寧。  也許就是這場留學,造就了文學的魯迅。  三  隔開了百年之后,尋覓魯迅如同盲人摸象。  但仍然還有思路可循,這思路是被作品中的處處伏筆多次提示了的。研究魯迅的事不能用顧頡剛的方法,但是一樣需要考據。  它不像考據山陰大禹陵;那種事缺乏基本的根據,誰也很難真能弄得清楚。魯迅的事情與我們干系重大,它不是一家之說壺中學術。流血的同學和魯迅幾位一體,身系著民族的精神。從一九〇三年魯迅留學日本開始計算,整整一個世紀過去了; 一九〇七年徐錫麟和秋瑾死難的世紀忌日,也正在步步臨近。應該梳理脈絡,更應該依據履歷。這履歷中,有刻意而為的--他的做法,他的伏筆。  站在紹興的路口,眺望著魯迅紀念館和魯迅故居,還有出沒著正人君子的“咸亨酒店”,我感到了作品的明示,和刻意的作偽。  在經歷了陳天華、徐錫麟、秋瑾的刺激以后,或者說在使自己的心涂染了哀傷自責的底色以后,后日直至他辭世的所謂魯迅的一生,就像恐怖分子眉間尺的頭和怨敵在沸水里追逐一樣--他與這個日本糾纏撕咬,不能分離。  那以后的歷史可能是簡單的:三一八,九一八。三一八在北京的執政府門前再現了紹興的軒亭口,他絕不能再一次看殺學生的流血。九一八使那個日俄戰爭的幻燈片變成了身邊的炮火,使他再也不能走“純粹的文學”道路。  不是每一天都值得如陳天華那樣一死,但是每一天都可以如陳天華那樣去表現人格。回顧他歸國后的生涯,特別是三一八和九一八之后,顯然他竭盡了全力。他不能自娛于風騷筆墨中日掌故,如今日大受賞味的周作人。他不知道--茍活者的奮斗,是否能回報殉死者的呼喚。想著陳天華和徐錫麟以及秋瑾,我感到,他無法掙脫一種類近羞愧的心情。  在中國,凡標榜中庸宣言閑趣的,大都是取媚強權助紂為虐的人。同樣,凡標榜“純粹文學”的,盡是氣質粗俗的人。  魯迅與他們不同;他做不到狡猾其藝術、中庸其姿態--而無視青年的鮮血,回避民族的大義。但正是他曾嚴肅地拒絕激進,選擇了一介知識分子的文學療眾道路。但是江山不幸,文學是彷徨之路,魯迅一直掙扎在政治與文學之間。三一八,九一八,他不能不糾纏于這兩個結;他的交友立論橫眉悅目,都圍繞著這兩件事。而這兩件事,掙不斷地系在一根留日的線上。  時間如一個不義的在場者,它洗刷真實催人遺忘。鄰居的女兒居然那么凄烈地死了,他反芻著秋瑾逆耳的高聲,一生未釋重負。魯迅不能容忍自己在場之后的茍活,所以他也無法容忍那些明明在場、卻充當偽證的君子。  陳西瀅不知自己的輕薄為文,觸動了魯迅的哪一根神經。他不懂學生的流血意味著什么;他也不懂面對學生流血的題目,一個知識分子應有的言行禁忌。  徐懋庸之流也一樣,他們不懂在忍受了同學少年的鮮血以后、仍然被魯迅執拗選擇了的--文學的含義。他們不知自己冒犯了魯迅最痛苦的、做為生者的選擇。  后來讀到魯迅先生在當年的女子師范大學風潮之后,其實表示過對這種形式的反對:“請愿的事,我一向就不以為然”,他說官府“他們麻木,沒有良心,不足與言,而況是請愿,而況是徒手”(《空談》)。“我卻懇切地希望,‘請愿’的事,從此可以停止了。”(《“死地”》)  這正與陳天華無獨有偶。陳天華雖激烈殉命,但正是陳天華對那份管理規則不持過激態度。他在絕命書中寫道“取締規則問題可了則了,切勿固執。只是希望大家能振作起來,不要被日本報紙言中了。”  激烈并不一定就是過激。雖然在這個犬儒主義國家,我們習慣了媒體和精英用過激一語四處抹煞他人價值,但是歷史多次提示著:胸懷大激烈的人,恰恰并不過激。  四  不知道我是否過多強調了魯迅文學中日本刺激的因素。但確實就在他留學日本之后的五四時期,在《新青年》的頁面上,他突然展示了一種超人的水平和標準。他的最初也是最偉大的作品,都與家鄉的這兩位犧牲者、與留日的一幕有關。  徐錫麟事敗后,被清兵剖心食肉一事,甚至是他文思的直接引子亦未可知。所以就在他最早構思的時候,吃人行為就成了《狂人日記》最基礎的結構間架。魯迅在這個開山之作里宣泄和清算,借著它的摩登形式。他不僅表達了所受過的刺激,也忍不住代徐錫麟進行控訴:“從盤古開辟天地以后,一直吃到……吃到徐錫麟!”  接著在短篇小說《藥》里,秋瑾被寫作了墳墓中的主人公。作為短篇小說這一篇是完美的;故事、敘述、蘊意、人血饅頭和藥的形象,甚至秋瑾和夏瑜,這工整的對仗。高橋和巳聯系他在日本棄醫從文的經歷,指出“買人血饅頭吃的民眾,是圍觀同胞被當成間諜處死的民眾的延長”。  這樣寫的真實動機,埋在他思想最深的暗處。拋開徐、秋二同鄉的影子,很難談論魯迅文學的開端。套用日本式的說法,他們三人是同期的花;只不過,兩人犧牲于革命,一人茍活為作家。我想他是在小說里悄悄地獨祭,或隱藏或吐露一絲懺悔的心思。  散文《范愛農》是更直接的透露。  這個特殊的作品如一篇細致的日本檔案。當然,也如一幀辛亥革命前后的白描。除此之外,魯迅還未曾找到任何一個機會來傾訴私藏的心事。  范愛農是徐錫麟創辦的熱誠學校弟子,與魯迅同期的留日學生,一個革命大潮中的失意者和犧牲者。魯迅借范愛農的嘴和事,不露聲色地披露了如下重要細節:  徐錫麟一黨與他疏遠的事實。“你還不知道?我一向就討厭你的,--不但我,我們。”雖然關于疏遠的原因已無需深究,但魯迅依然半加詼諧帶過了這么一筆。  其次,徐錫麟剖心殉難后,他在東京留學生聚會上主張向北京抗議的細節(這個細節,正與秋瑾在針對取締規則聚會上的拔刀相應),“我是主張發電的。”  最后,散文敘述的他與范愛農的交往,表白了他對死國難者的同學們的一種責任感和某種--補救。范愛農給了魯迅補救的機會,他們的相熟同醉,都使魯迅獲得了內心的安寧。窮窘潦倒的革命軍后來依靠著魯迅,這件事情是重要的。所以,散文記錄的瀕死前范愛農的一句話,對魯迅非同小可:“也許明天就收到一個電報,拆開來一看,是魯迅來叫我的。”  范愛農死后,魯迅寫了幾首舊詩悼念。十幾年后寫作散文《范愛農》時他回憶了幾句,忘掉的一聯恰恰總結了這個情結:“此別成終古,從茲絕諸言。”  一九二六年這篇散文的發表,是魯迅與日本留學生糾葛的落幕。《范愛農》是魯迅對留日舊事的清理。他對一切最要緊的事情,都做了必要的辯解、披露,以及批評。這是那種作家不寫了它不能安寧的篇什。我想,當魯迅終于寫完了它以后,郁塞太久的一團陰霾散盡了。一個私人的儀式,也在暗中結束了。  終于魯迅有了表白自己基本觀點的機會。他借王金發異化為王都督的例子,證明了革命之后必然出現的腐化。它更委婉而堅決地表明了自己拒絕激進、拒絕暴力的文學取道。在先行者的血光映襯下,這道路呈著險惡的本色。  五  陳天華死后已是百年。魯迅死去也早過了半個世紀。若是為著喚起中國的知識分子,也許他們真的白白死了。  --誰能相信,使陳天華投海的侮辱,其實連一句也沒有說錯。“特有的卑劣,薄弱的團結”,簡直可以掛在國門上。居然一個世紀里都重復著同一張嘴臉,如今已經是他們以特有的卑劣,逐個地玷污科學和專業領域的時代了。  一百年來,中國的犬儒哲學從來沒有接受陳天華的觀點,更不用說對十足的恐怖分子徐錫麟和秋瑾。他們站在無往不勝的低姿態上,向一切清潔的舉動冷笑。在那種深刻的嘲笑面前每個人都又羞又窘,何況峣峣易折的魯迅!  或者,一部近代中國的歷史,就是這種侏儒的思想,不斷戰勝古代精神的歷史。  但是,做為一種宣布尊嚴的人格(陳天華)和表達異議的知識分子(魯迅),他們的死貴重于無數的茍活。由他們象征的、抵抗和異議的歷史,也同樣一經開幕便沒有窮期。過長的失敗史,并不意味著投降放棄。比起那幾枝壯烈的櫻花,魯迅的道路,愈來愈被證明是可能的。  他不是志士,不過為茍活于志士之后而恥。由于這種日本式的恥感,他不得解脫,落筆哀晦。人譽他是志士不妥,人非他偏狹也不公。他心中懷著一個陰沉的影子,希望能如陳天華,能如秋瑾和徐錫麟一樣,使傲慢者低頭行禮,使蔑視者脫帽致敬。  后來參觀魯迅的上海故居,見廳堂掛著日本畫家的贈畫,不遠便是日本的書店,我為他保持著那么多的日本交際而震驚。最后的治療托付給日本醫生,最后的摯友該是內山完造--上海的日子,使人感覺他已習慣并很難離開那個文化,使人幾乎懷疑是否存在過--恥辱和啟蒙般的日本刺激。  留學日本,宛如握著一柄雙刃的刀鋒。大義的挫折,文化的沉醉。人每時都在感受著,但說不清奧妙細微。這種經歷最終會變成一筆無頭債,古怪地左右人的道路。無論各有怎樣的不同,誰都必須了結這筆孽債。陳天華的了結是一種,他獲得了日本人的尊敬;周作人的了結也是一種,他獲得了日本人的重用。  魯迅的了結,無法做得輕易。  其實即便沒有那些街談巷議,他與周作人的分道揚鑣也只在早晚。雖然后來人們都把陳天華秋瑾徐錫麟掛在嘴上,而唯有他深知他們的心境。從陳西瀅到徐懋庸,他的敵手并沒有這種心理。那些人內心粗糙,睡得酣熟,不曾有什么靈魂的角力。而他卻常常與朋輩鬼類同行,他不敢忘卻,幾倍負重,用筆追逐著他們。  站在路口的汽車站牌下,我突然想像一個畫面:那是冬雨迷蒙的季節,魯迅站在這里,獨自眺望著秋瑾的家。不是不可能的,他茍活著,而那個言語過激的女子卻死得凄慘。他只能快快提起筆來,以求區別于那些吃人血饅頭的觀眾。  他用高人一等的作品,以一枝投槍的姿態,回答了那個既侵略殺戮又禮義忠孝;既野蠻傲慢又飽含美感的文化。他的成功了;他以自己的一生,解脫了那個深深刺激過他的情結。  他的了結恰似一位文豪所為--他沒有終結于作家的異化。向著罪惡的體制,他走出了一條抗爭與質疑的路。他探究了知識分子的意義,對著滋生中國的偽士,開了一個漫長的較量的頭。  六  據說紹興市要斥資多少個億,重造晚清的舊貌。  那邊的故居門口今年弄來了幾只烏篷船擺設,彎腰鉆進去劃到大禹陵要四十五元。魯迅的天上盧罕(靈魂)一定正苦笑著自嘲,他雖然不能速朽,卻可以獻一具皮囊,任紹興人宰割賺錢。  既然不打算再進去參觀,我們就到了公共汽車站。  這一站,叫做“魯迅路口”。  對先生的追思,寫了這(www.lz13.cn)篇就該結束了;也許不該待那些吃魯迅飯的人太尖銳,像我一樣,人都是以一己的經歷猜度別人。人循著自己的思路猜想,寫成文字當然未必一定準確。  或許魯迅的文學,本來就不該是什么大部頭多卷本長篇小說,也不是什么魔幻怪誕摩登藝術。雖然他的文學包羅了眾多……尤其包羅了偽士的命題,包羅了與卑污的智識階級的攻戰。但是如果允許我小處著眼隨感發言--或者可以說,他的文學不過是日本體驗的結果和清算,是對幾個留日同學的悼念和代言。  公共汽車流水一般駛來這個路口,又紛紛駛離。天氣晴朗,可以看見秋瑾家對面的那座孤山。  大潮早已退了,幕落已有幾回。逝者和過去的歷史都一樣不能再生,人們都只是活在今日隨波逐流。無論蕭條端莊的秋瑾家,或者郊外水鄉的徐錫麟家,來往的都是旅游的過客。他們看過了,吁噓一番或無動于衷,然后搭上不同的車,各奔各人的前程。  這個站的車牌很有意思。好像整個紹興的公共汽車都到這兒來了。每路車都在這個路口碰頭,再各自東西。一個站,排排的牌子上漆著的站名,都是“魯迅路口”。這簡直是中國知識界的象征,雖然風馬牛不相及,卻都擁擠在這兒。  我注視著站臺,這一次的南方之旅又要結束了。  一輛公共汽車來了,人們使勁地擠著。都是外地人,都是來參觀魯迅故居的。在分道揚鑣之前,居然還有這么一個碰頭的地方。我不知該感動還是該懷疑,心里只覺得不可思議。  寫于二〇〇二年八月,祁連-北京 張承志作品_張承志散文集選 張承志:美文的沙漠 張承志:面紗分頁:123

烏鎮位于浙江省桐鄉市北端, 與周莊、同里、甪直、西塘、南潯并稱為江南六大古鎮,素有“魚米之鄉,絲綢之府”之美稱。烏鎮完整地保存晚清和民國時期水鄉古鎮的風貌和格局,以河成街,街橋相連,依河筑屋,水鎮一體 ,沿街店鋪林立。前幾天去蘇杭旅游,第一站便到了烏鎮。 烏鎮景區分為東柵區和西柵區。東柵區,建筑面積近6萬平方米, 景點有東柵老街、觀前街、河邊水閣、廊棚等;西柵區位于烏鎮西大街,占地3.4平方公里,縱橫交叉河道9000多米,需坐渡船出入,有古橋72座,河道密度和石橋數均為全國古鎮之最,景區內保存有精美的明清建筑25萬平方米, 兩岸臨河水閣綿延1.8公里多。 有人說烏鎮是遠離塵世的世外桃源,也有人說這里是東方文明的活化石。而我感受極深的,卻是這里濃郁的書香氣,覺得它時時處處都彌漫在空氣中,浸透了古鎮的各個角落, 一座座古老民居,一處處原始的手工印染、烏陶作坊、酒坊和織錦工坊,還有那江南百床館、匯源當鋪、舊時的藥店和郵局等古遺址 充分展示了它深厚的文化底蘊 :文昌閣、翰林第、古戲臺、皮影戲、晴耕雨讀居,處處昭示著這里沉久的文化積淀。中國山水詩派開創者謝靈運、齊梁文壇領袖沈約、唐朝書畫大家裴休、宋朝詩人陳與義、范成大,以及近、現代新聞學前輩嚴獨鶴、農學家沈驪英、著名作家孔另境等,都在這里留下了珍貴的文化遺產或遺址, 昭明書院、茅盾故居 ,讓這個小鎮在中國文學史上增添了重重的一筆。 昭明書院位于西市河北岸,是南朝梁太子蕭統和他的老師沈約的讀書處。書院坐北向南,一座青褐色牌坊式門樓當街豎立,門樓上的“六朝遺勝”匾額顯得莊重古樸。進得大門,只見寬闊的前庭里,筑有造型雅致的水池、廻欄和石橋,四周古木參天、濃蔭匝地,給人澄明幽靜的感覺。再往前就是主建筑,為一座兩層三進的樓房,樓上樓下辟為圖書室或名人著作展室,供游人閱覽。西廂房內還有一處古色古香的書店。此時此地,隨著參觀的腳步聲,我的思緒也沉浸在了歷史典籍里,想起了讀大學時在學校圖書館翻閱蕭統的《文選》 時的情景。據《烏青鎮志》記載,梁太子蕭統曾隨老師沈約來烏鎮讀書,沈約是齊梁文壇領軍人物,著有《宋史》和許多優秀詩歌。梁君主蕭衍重其品、文才,封其為太子傅。蕭統在他的教導下,在這西市河邊苦苦攻讀,終成大才。蕭統招集文人學士,編輯成匯集先秦至梁以前各種文體代表作品的《文選》三十卷,后人稱其為《昭明文選》。這是中國古代第一部文學作品選集,它與后來的《古文觀止》一樣,受到歷代文人的歡迎。 茅盾故居位于東柵 ,一座二層樓房緊臨街道,木門窗,木屋架,青磚黛瓦,典型的清代江南古老建筑。門口左側鐫刻著陳云同志題寫的“茅盾故居”匾牌。 穿過樓道,后面是一個半畝大小的幽靜庭院,院中間是茅盾的半身漢白玉雕像,一叢翠綠的天竹點綴在角門。這大概就是茅盾當年讀書或玩耍之處吧!故居中有臥室、書房、餐廳等設施,其家具與布置仍是茅盾當初居住時的樣子。樓廳中設有《茅盾故鄉烏鎮》、《茅盾走過的道路》、《茅盾故居》三個基本陳列室,介紹了茅盾的生平業績。在這里,我首次看到了茅盾中小學時期習作和他創辦《小說月報》的原件及部分手稿,看到了他在各個時期發表的著作版本。在陳列室的出口處,有一副茅盾的青銅塑像:右臂抱在胸前,手中夾著一支香煙,靜靜地沉思著。他是在構思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之作《子夜》或者是他的《春蠶》三部曲吧?還是擔任新中國首任文化部長時在運籌新文化事業的發展呢?我不禁舉起相機拍下了這一鏡頭,作為對這一現代文學家和社會活動家的永久紀念。茅盾的成長與烏鎮是分不開的,他晚年在《我的故鄉》中寫道:“我的家鄉烏鎮,歷史悠久。鎮上古跡之一有唐代銀杏,至今尚存。我為故鄉寫的一首《西江月》中有兩句:唐代銀杏宛在,昭明書室依稀。”可見烏鎮從昭明書屋肇始的那股千年文脈,對茅盾的影響有多么深!其實,何止茅盾。據鎮志記載,自宋至清900多年間,烏鎮一直求學之士不絕于路,讀書之聲不絕于耳,先后出了64名進士,167名舉人,至于秀才、監生、貢生則難以全計。其中有作者378人,作品842部。由此可見烏鎮文氣之興盛,文脈之悠長。 在烏鎮游覽可沿河漫步,亦可乘坐烏篷船沿河觀賞,可白天游覽,也可晚上乘船觀看夜景,無論怎樣游覽,都有穿越時空的感受。夜晚當游船緩緩前行時,兩岸的商鋪前、酒樓上、居室內,那一座座似乎漂浮在河邊的枕水閣的楹柱間,那橫跨河上的半圓形的橋孔里,都亮起了暈黃的燈光,沒有繽紛的異彩,就是那一色的暈黃;連我們乘坐的烏篷船上也只暗黃的普燈,恍如很久以前那掛在船篷上的馬燈。無邊的暗夜中,這燈光顯得那樣樸質,那樣迷蒙。那兩岸的店鋪,水上的橋涵,盡皆朦朦朧朧,它們在水里的倒影更是撲朔迷離。這暈黃的燈光啟人遐思,更給人以想象的空間?此時我想到了杜甫的“野徑云俱黑,江岸火獨明” 和張繼的“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的詩句,用在此處恰到好處。 烏鎮,江南水鄉的明珠,每天都有幾萬人慕名而來游覽,但愿從這里飄出的悠悠書香,更加濃郁,飄得更遠。 >>>更多美文:心情隨筆

馮驥才:死鳥  天津衛的人好戲謔,故而人多有外號。有人的外號當面叫,有人的外號只能背后說,這要看外號是怎么來的。凡有外號,必有一個好笑的故事;但故事和故事不同,有的故事可以隨便當笑話說,有的故事人卻不能亂講;比方賀道臺這個各色的雅號——死鳥。  賀道臺相貌普通,賽個豬崽。但真人不露相,能耐暗中藏。他的能耐有兩樣,一是伺候頭兒,一是伺候鳥。  伺候上司的事是挺特別的一功。整天跟在上司的屁股后邊,跟慢跟緊全都不成。跟得太慢,遇事上不去,叫上司著急;跟得太緊,弄不好一腳踩在上司的后腳跟上,反而惹惱了上司。而且光是賽條小狗那樣跟在后邊也不成。還得善于察言觀色,摸透上司脾氣,知道嘛時候該說嘛,嘛時候不該說嘛;挨訓時俯首貼耳,挨罵時點頭稱是。上司罵人,不準是你的不是,有時不過是上司發發威和舒舒氣罷了。你要是耐不住性子,皺眉撇嘴,露出煩惱,那就叫上司記住了。從此,官兒不是愈做愈大,而是愈做愈小——就這種不是人干的事,賀道臺卻得心應手,做得從容自然。人說,賀道臺這些能耐都出自他的天性,說他天生是上司的撒氣簍子,一條順毛驢,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對么?  說完他伺候頭兒,再說他伺候鳥兒。  伺候鳥的事也是另外一功。別以為把鳥關在籠子里,放點米,給點蟲,再加點水,就能又蹦又跳。一種鳥有一種鳥的習慣,差一點就閉眼戧毛,耷拉翅膀;一只鳥有一只鳥的性子,不依著它就不唱不叫,動也不動,活的賽死的差不多。人說賀道臺上輩子準是鳥兒。他對鳥兒們的事全懂,無論嘛鳥,經他那雙小胖手一擺弄,毛兒鮮亮,活蹦亂跳,嗓子個個賽得過在天福茶園里那個唱落子的一毛旦。  過年立夏轉天,在常關做事的一位林先生,打江蘇常州老家歇假回來,帶給他一只八哥。這八哥個大肚圓,腿粗爪硬,通身烏黑,嘴兒金黃;叫起來,站在大街上也聽得清清楚楚。賀道臺心里歡喜說:“公雞的嗓門也沒它大。”  林先生笑道:“就是學人說話還差點。它總不好好學。怎么教也不會,可有時不留神的話,卻給他學去了。不過,到您手里一調理,保準有出息。”  賀道臺也笑了。說道:“過三個月,我叫它能說快板書。”  然而,這八哥好比烈馬,一時極難馴服。賀道臺用盡法子,它也學不會。賀道臺罵它一句:“笨鳥。”第二天它卻叫了一天“笨鳥”。叫它停嘴,它偏不停。前院后院都聽得清清楚楚,午覺也沒法兒睡。賀道臺用罩子把籠子嚴嚴實實罩了多半天,它才不叫。到了傍晚,太太怕把它悶死,叫丫鬟把罩子摘去,它一露面,竟對太太說:“太太起痱子了吧?”把太太嚇了一跳。再一想,這不是前幾天老爺對她說的話嗎,不留神竟給它學去了。逗得太太格格笑半天。待賀道臺回來,對老爺說了。沒等她去叫八哥再說一遍,八哥自己又說:“太太起痱子了吧!”  賀道臺給逗得咧嘴直笑,還說:“這東西,連聲音也學我。”  太太說:“沒想到這壞東西竟這么聰明。”  自此,賀道臺分外仔細照料它。日子一長,它倒是學會了幾句什么“給大人請安”、“請您坐上座”、“您走好了”之類的話,只是不好好說。可是,它抽冷子蹦出幾句老爺太太平時說的“起痱子”那類的話,反倒把客人逗得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知府大人說:“賀大人,從它身上就知道您有多聰明了。”  賀道臺得意這鳥,更得意自己。這話就暫且按下不提。  九月初九那天,東城外的玉皇閣“攢九”,津門百姓照例都去登閣,俗稱九九登高。此時,天高氣爽,登高一望,心頭舒暢,塊壘皆無。這天直隸總督裕祿也來到了玉皇閣,興致非常好,順著那又窄又陡的樓梯,一口氣直爬到頂上的清虛閣。隨同來的文武官員全都跑前跑后,哄他高興。賀道臺自然也在其中。他指著三岔河口上的往來帆影,說些提興致的話,直叫裕祿大人心頭賽開了花。從閣上下來,賀道臺便說,自己的家就在不遠,希望大人賞臉,到他家去坐坐。裕大人平日決不肯屈尊到屬下家中作客。但今日興致高,竟答應了。賀道臺的轎子便在前面開道,其余官員跟隨左右,騎龍駕虎一般去了。  賀道臺的八哥籠子就掛在客廳窗前,裕大人一進門,它就叫:“給大人請安。”聲音嘹亮,一直送進裕祿的耳朵里。  裕大人愈發興高采烈,說道:“這東西竟然比人還靈。”  賀道臺應聲便說:“還不是因為大人來了。平時怎么叫它說,它也不肯說。”  待端茶上來,八哥忽又叫道:“這茶是明前茶。”  裕大人一怔,扭頭對那籠子里的八哥說:“這是你的錯了。現在什么時候了,哪還有明前茶?”  上司打趣,下司拾笑。笑聲貫滿客廳,并一齊訕笑八哥是個傻瓜。  賀道臺說:“大人真是一句切中了要害。其實這話并不是我教的,這東西總是時不時蹦出來一句,不知哪來的話。”  知府笑道:“還不是平日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想必賀大人總喝好茶,它把茶名全記住了!”  裕祿笑道:“有什么好茶,也請裕祿我嘗嘗。”  大家又笑起來。但八哥聽到了“裕祿”兩字,忽然翅膀一抖,跟著全身黑毛全日方起來,好賽發怒,聲音又高又亮地叫道:“裕祿那王八蛋!”  滿廳的人全怔往(www.lz13.cn)。其實這一句眾人全聽到了,就在驚呆的一刻,這八哥又說一遍:“裕祿那王八蛋!”說得又清楚又干脆。裕祿忽地手一甩,把桌上的茶碗全抽在地上,怒喝一聲:“太放肆了!”  賀道臺慌忙趴在地上,聲音抖得快聽不見:“這不是我教給它的——”話到這里,不覺卡住了。他想到,八哥的這句話,正是他每每在裕祿那里受了窩囊氣后回來說的。怎么偏偏給它記住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他渾身全是涼氣。  等他明白過來,裕祿和眾官員已經離去。只他一個人還趴在客廳地上,他突然跳起來,朝那八哥沖去,一邊吼著:“你毀了我!我撕了你,你這死鳥!”  他兩手抓著籠子一扯,用力太大,籠子扯散,鳥飛出來,一把沒有抓住。這八哥穿窗飛出,落在樹上。居然把賀道臺剛剛說的這話學會了,朝他叫道:“死鳥!”  賀道臺叫仆人們用桿子打,用磚頭砍,爬上樹抓,八哥在樹頂上來回蹦了一會兒,還不住地叫:“死鳥!死鳥!死鳥!”最后才揮翅飛去,很快就無影無蹤了。  自此,賀道臺就得了“死鳥”的外號。而且人們傳這外號的時候,還總附帶著這個故事。   馮驥才作品_趙麗宏散文集 馮驥才名言 馮驥才經典語錄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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